第三十五章 主事们(第1页)
齐玄素大张旗鼓地从太平客栈帝京总号带走了高明隐,天辰司那边立刻得到了消息,然后他们便意识到一件事,杜玉焰那边出了纰漏。
天辰司本来是等着杜玉焰等人回来给个交代,可一直等到天亮,也不见杜玉焰等人回来,这就让天辰司又意识到,杜玉焰不是出了纰漏那么简单,而是出事了。可偏偏杜玉焰等人的命灯还是亮的,甚至没有半点黯淡,那就说明他们最起码没有性命之忧。
这就让天辰司的人百思不得其解。
三人留守帝京,四人出城追击,结果是齐玄素大摇大摆地回来了,那四人却一去不返,杳无音信,关键这四人也没死。
要知道,生擒四名天人可比伏杀四名天人难得多,齐玄素再怎么神通广大,也不可能擒住四人。
也不能说他们见识短浅,谁都知道伪仙或者仙人可以轻松对付几名天人,可谁也不会觉得齐玄素能请动伪仙出手,换成姚裴或者李长歌还差不多。
为此天辰司内部召开了一次秘密议事。
“我已经通过子母符尝试联络杜玉焰等人,但子母符的联络被隔绝了,说明杜玉焰等人应该是失陷于某地,比如是某个洞天,或是某处有阵法庇护的禁地。不过就现在情况来看,他们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。”一位天辰司主事说道。
“我也已经派人前往城外,搜索方圆百里范围,很快就能有结果。”另一位天辰司主事补充道,“不过希望不大就是了,从这位齐法师的行事风格来看,他是个心思缜密之人,不会给我们留下太多的痕迹。”
六位主事围坐一处,少了一个杜玉焰。
天辰司是典型的位卑权重,其规格与督捕司、道录司并无不同,主官是郎中,下设主事,此为位卑,权重就不必说了,比如先斩后奏之类的特权,少有不怕他们的。
其实这也在情理之中,前朝时,司礼监掌印大太监也不过才五品而已,却号称“内相”,无人不怕,这便是位卑权重。初设内阁时,若无其他加官,止系大学士者,也只是正五品,同样可以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位卑权重。
大玄承袭大魏部分旧制,又将许多没有品级的临时官职定了品级,变为常设官职,比如总兵官、总督、巡抚、阁臣等等。
如今文臣之中,若无特殊加官,尚书为从一品,侍郎为正二品,郎中为正五品,主事为正六品。
哪怕是大玄一再提倡文武平衡,武官也能出将入相,可到了如今,还是文官更为金贵一些,比如镇守总兵官也是二品,远不能与一部侍郎相提并论。道理也简单,且不论中枢和地方的区别,六部侍郎只有十二个人,可镇守总兵官却远不止十二人,仅仅是蜀州一州,便有四位镇守总兵官,物以稀为贵。
天辰司郎中只是正五品,可要论起地位尊崇,却是能与一部尚书相提并论,只是稍逊于当年的司礼监。
皇帝陛下也考虑过这个问题,在其他方面给予了弥补。
大玄官职分为三种,分别是职官、散官、勋官。就拿杜玉焰来说,职官是主事,散官是昭勇将军,勋官是轻车都尉。如此一来,她的实授职官只是正六品,但散官、勋官却都是正儿八经的正三品。如此一来,在朝会时,她同样可以穿着三品官服,与其他三品官员平等论交。
这些主事们不仅有三品官身,还有天人的修为,委实是不容小觑。
第三位主事说道:“事情已经很明显了,所有的关键都在齐玄素的身上,找他一问便知。”
第四名主事冷笑道:“哪有那么容易,他是道门的四品祭酒道士,你知道一个不满三十岁的四品祭酒道士意味着什么吗?我们当然可以暗中把他给杀了,过去这么多年,中途夭折的道门俊彦也不在少数,除非有天大的家世,否则死了就是死了,死人没有任何价值。可在明面上,我们不能动他一根手指头,他现在打定主意躲在玉皇宫,你还能强闯进去找他问话不成?事关道门脸面,就算是太平道,也不会站在我们这边。”
第三位主事立刻道:“那我们就先找帝京道府谈,我们的人出了事,李府主总要给个说法。”
“愚蠢!”第五位主事开口了,“你用什么名义找帝京道府谈?难道说我们的人追杀帝京道府的主事道士,结果帝京道府的主事道士安然无恙,我们的人反而失踪不见?帝京道府不会回答你,他们只会问天辰司为什么要追杀帝京道府的主事道士,你怎么说?”
第三位主事是个莽夫,脸色骤然通红,说不出话来。
是啊,天辰司为什么要追杀帝京道府的主事道士?若是人死了,欺负死人无法开口,自然什么都好说,怎么也能糊弄过去,可关键是现在人没死。
最先开口的那位主事扶额道:“理由好找,关键是根据回来的三人所说,这位齐法师的手里有块‘留影石’,记录了一些对我们很不利的证据,如果不出意料之外,这块‘留影石’已经摆在石冰云的案头上。我们真要登门,李府主不会出面,只会是这位石真人出面,到时候她把‘留影石’当众一放,我们别说讨要个说法,只怕还要给帝京道府一个说法。”
第三为主事仍旧有些不甘心:“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?那可是四个天人,陛下过问的时候,我们怎么回话?我可不担责。”
六位主事面面相觑。
这要是寻常小门小户,他们可以威逼利诱,甚至可以杀人灭口。可对手是帝京道府,就很头疼了,尤其是那个石冰云,师姐是慈航真人,还与一位亲王关系深厚,也是盘根错节,她要是闹起来,说不定真就变成御前打官司的局面,不管皇帝陛下是怎么想的,为了朝廷颜面,为了律法威严,都要严查到底。
这个案子并不复杂,也没什么玄机,真要放到了明面上,很容易就能查清。到时候谁也落不得好。
过了许久,一直不曾说话的第六位主事缓缓道:“如今看来,攻守之势异也,我们不能再想着讨要说法,而应考虑如何把自己摘出去,等郎中大人回来已经来不及了,实在不行,就只能把罪责都推到老杜那边,反正她也不在,壮士断腕吧。”